当她们要彩礼的时候要的到底是什么?

 新闻资讯     |      2024-04-25 18:00

  还记得去年三位北大女生对线岁的日本著名女性主义者上野千鹤子,结果被全网群嘲的事情吧?

  几位顶着北大毕业生光环的女生,问出的一些女性主义问题极其幼稚肤浅,与千鹤子女性的观念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完全被其吊打。

  像洪晃这种洒脱、自信、特立独行的“名门痞女”,对于女性主义一定有更深刻的认知,与千鹤子女性的对话也会倍加精彩。

  没想到,就在前几天,世界读书日期间,洪晃与上野千鹤子女士竟然真的开启了一场直播互动。

  我把视频从头看到尾,洪晃前半段用中文发问,后半部直接改成英文,与上野女士进行全英文对话,提出了一些关于女性主义的关键问题,一看就是做了功课的。

  比如问上野女士是如何决定写《厌女》这本书的,厌女这个症状在东西方文化中有哪些的不同点?

  还有容貌焦虑在社会上引起了一系列的问题,加剧了人们对容貌的关注度,晴雯上野女士认为通过人工方式让女性变得美丽,真的能够赋予她们力量吗?

  这些问题上野女士都很感兴趣,几次说到“你问了一个非常有见地的问题”。她的回答同样非常精彩,有很多精辟观点。

  比如,“女性内心的自我厌恶,使女性不愿意接受自己的身份,女性主义就是从这种自我厌恶中争取出来的。”

  “这些(关于人工美的)标准主要由男性主导的社会强加,他们规定了美的标准,实际上剥夺了女性对自我的认同。”

  “女性主义者,应该努力接受真实的自己,不需要其他人的认同,尤其是男性的认同。”

  但很遗憾,关于这些对话媒体在报道中都很少提及,反而将焦点全部集中到洪晃关于彩礼这个对中国网民来说比较刺激神经的提问上。

  洪晃先是对上野女士解释了彩礼的定义,“当前有一种名为彩礼的风潮正在中国重新盛行,彩礼是指男方在结婚时,必须支付给女方家庭的一笔钱。”

  大多数女性认为没有获得彩礼,就等同于她们没有价值,洪晃自己经常被问到“为什么女性不应该收彩礼”,所以她把这个问题交给了上野女士。

  上野女士首先从生活成本的角度上理解了彩礼的存在,认为将金钱视为爱情的象征,要求男性必须为新娘准备好一切,那么拥有结婚资格的年轻人数量将是灾难性的。

  洪晃进一步交流了自己对彩礼的看法,她曾在公开场合表示索要彩礼是不正确的,结果有一个不确定性别的网友回复她说:

  “现在女性主义太泛滥了,即使普通的女性也可以索要房子、公寓、汽车和金钱,女性主义已经变得无法控制。”

  她问上野女士,“你如何反驳这一点呢,女性主义不只是女性从男性那里获取金钱住房和汽车?”

  “当下社会物质之风愈发盛行,追求金钱成为首要目标,金钱成了一切评价一切的标准或价值尺度。这种价值观在女性当中被深刻地内化,这并不是女性主义的表现。”

  “从男方的手中获取像彩礼这样的金钱,这听上去不像是女性主义的表现,更像是一种物质主义或者是金钱崇拜的表现。”

  没有任何一个女性主义者——我指的是真正的女性主义者,会认为彩礼是衡量女性价值的标尺。

  彩礼是对女性的物化,结婚时要彩礼,或者婆家给了巨额彩礼,并不能证明女性的地位更高,相反,可能正是因为太低。

  比如越是重男轻女的地区彩礼越高,因为重男轻女的风气导致了女性出生数量大幅减少,既然物以稀为贵,女性少,就是价高者得。

  结婚的时候抢女生,生孩子的时候嫌女生,被当物品一样买走,哪怕是高价,也无法从本质上改善女性工具人的身份。

  所以对于洪晃和上野女士的看法,我能同意一半——索取彩礼不是女性主义的表现。

  那时候年轻,满脑子都是女性独立、男女平等的观念,怎么可能要彩礼呢,我又不是个商品。

  这种旧时代的陋习已经被我们上几代的女性解放先驱所破除,我们没有理由再让它死灰复燃。

  我必须承认,彩礼的重新回潮,固然与市场经济的冲击有关系,但它也是对女性生存现状的一种妥协和补充。

  中国社会太大太复杂了,不同的人的生存环境和生存能力是非常割裂的,有些女性生来就什么都有,有些女性则一生都苦苦挣扎在温饱线上。

  有些女性成功、光鲜、享受时代红利,站在聚光灯下,有的女性却绝望、悲苦、孤立无援,跌落在蛮荒之中。

  那些挣扎在贫困中的、家暴中的、被歧视中的底层妇女们,是不会发出声音的一群人,直到悲剧酿成,才变成社会新闻的一个豆腐块。

  在网上经常大量出现这两种完全不同的女性叙事,它们同时发生在一个时代中,令人有一种巨大的荒谬感。

  很多中产阶层的女性,受过养好教育,父母开明,经济优渥,她们对婚姻的定义是两个双方独立的个体组合成一个家庭,互相扶持,平等履行婚姻的义务和责任。

  她们完全不需要将彩礼作为婚姻的前提,她们的权益已经能够婚姻中得到基本的保障,即使有彩礼这个环节,也变成了锦上添花的仪式感。

  但对于很多底层女性,受教育程度不高,自身的生存能力也不够强,她们缺乏对婚姻的纠错能力,同时也被所谓传统牢牢捆绑和束缚着。

  结婚意味着她们需要从原生家庭中脱离出去,到对方的家庭中充当劳动力,为男人生儿育女,并且赡养对方的父母。

  结婚是她们人生最大的一次资源重组,却也不过是同样找一个底层的男人,赚钱能力有限,上升空间狭窄,拼死拼活也只能解决温饱问题。

  当她们要彩礼的时候,要的不是钱,要的是在缺乏希望的生活中的一点保障,基于残酷的现实给她们的警告。

  是的,我现在依然认为,彩礼是对女性的一种物化,但对于生下来就已经被物化、被当做商品的底层女性来说,要彩礼反而是一种保障。

  当你事实上置身于男女不够平等的生存体系中,越不要越吃亏,越不要风险越大。

  当然对于彩礼,我赞成女性量体裁衣,不要帮着父母狮子大开口,也不要盲目攀比。

  而且婚姻是自己的,要彩礼也是为了自己未来的婚姻保障,一定要自己管理这笔钱,谁要都别给。包括父母。

  所有生活在重男轻女的环境中的女孩,都别自我洗脑,觉得父母是可以依靠的,事实上如果他们是依靠,就不会拿你们卖钱。

  我知道说出这些话,对于我这样一个一直呼吁独立的写作者来说,显得非常之政治不正确。

  但这就是中国的现实,成功的身居高位的女性主义者捍卫理论,却很难看见底层女性的现实遭遇。

  在现阶段的中国,为何发文件废除彩礼也是没用的,是因为人是需要对现实妥协的。

  婚姻对不同的女性具有不同意义,有能力的女性可以只要爱情,缺乏能力的女性应该人财兼得。

  晚睡,作家、情感咨询师,一枚斜杠中年码字工,喜好解读复杂情感迷局,关注女性独立与成长,已出版《晚睡谈心》、《帮你看清已婚男人》、《你配得起更好》、《你的爱怎么了》。